【瓶邪】《月明千乡》03(古代架空,竹马,he)

先正正经经写点他俩小时候的事

(三)

“小哥!你别等我!你快去!一定要拔得头筹!”山道上,气喘吁吁的少年扶着膝盖,朝前面的人挥着手大喊。

张起灵不放心地多看了他一眼,想着离山顶脚程也不远了,便点了一下头,转身往山顶上疾行而去。

隆兴十三年冬,张家的麒麟军主力在北疆第二道河口关遇袭,因隆冬粮草短缺,大雪封山致使援军迟迟无法支援,几乎全军覆没,主帅阵亡。

消息传回京师时,恰逢张将军发妻白氏生产。本就百死一生的白氏闻此噩耗,终于耗尽心力,诞下一子便撒手人寰。

将军灵柩被送回京师时十里缟素,偌大将军府也只剩下了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。张将军同夫人身后无人,亦无近亲宗族,连丧事都是由生前至交好友,平宁侯府的吴三爷代为操办。

吴三爷抱着那孩子摔了瓦,跨了火盆,主持完一切,便将其带往自己家中抚养,并为其取名起灵,以告慰阵前殉国的张家亡灵。

次年五月,侯府长房夫人有喜,并于来年开春惊蛰日诞下麟儿,取名吴邪。

许是身世的关系,张起灵自小便沉默寡言,也要比同龄孩子懂事稳重些。他素来克律守己,每日里除了勤于学业,从不见他对旁的什么人什么事上心,只除了一样——那整日跟在身后的小尾巴,吴家的小世子。

两人自小养在一处,喝的是同一位乳娘的奶,听的是同一位夫子的训,可吴邪的性格偏偏天生同他相反,扑蝶逗狗,上房揭瓦,随性得很。从他记事起,吴邪在刚会学说话的时候,就成天绕着他转,一口一个“哥哥”叫得好不亲热。再懂事些就改了口叫“小哥”,性子却是依旧没有变的。

家里为他们请了先生启蒙,等年岁稍长些,就把两人一道送去国子监读书,直到十几岁,两人都睦如血亲兄弟一般。当然,这得撇开儿时娃娃亲那一桩不谈。

这天监学组织了一场郊游,在观霞山上办了个登山比赛,哪个学子若能在日落之前最快到达山顶,就能获得彩头,一块琅玕斋的梅香松烟墨。吴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,便让张起灵去争这第一。

张起灵确实不负他所望争得了第一,只是在山顶等了半天,其余学子都陆陆续续上了山,却不见吴邪踪影,便原路返回去找。

倒不是吴邪闲在某处偷懒,而是上山时与旁人离得远,一不小心走了岔道,在山林里迷失了方向。这还不算什么,要命的是他乱转时被一条蛇咬了一口,如今只能靠在一棵树下,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。

“有没有人啊……谁救了本世子,纹银百两做谢礼啊!千两也可以的!”吴邪不知是第几遍徒劳无功地喊,也许是太希望有人来救自己了,末了还胡乱添上一句,“以身相许也可以的!”

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了:“什么人都可以的?”

“小哥!”吴邪乍见来人喜出望外,一把拉着他站起来,“自然不是,自然不是,我料到你会来救我的。”这样的玩笑话家中长辈也早不知讲过几次了,他并不放在心上。

只是说完话他便感到一阵眩晕,只得靠着张起灵再度坐下。张起灵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势,眉心一动,叫他别动。

倒是还知道要在腿上绑上布条,否则现下怕是开口也不能了。张起灵握着他一截脚腕,把裤腿掀高了,俯下身去吸伤口的毒血。

少年皮肤光滑,白皙柔腻,他每吸一口,便感觉他小腿微微战栗。

吴邪感受着那温热触感,更是屏气凝神,面颊薄热,好似对方是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。山林里凉风阵阵,却未能将那萦绕周身的热雾吹散。

末了张起灵替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,背着他去找路。这时暮色近黄昏,远方含霞饮景,片片金光赫似绛火,参杂着无处藏匿的殷红姹紫之色,极力穿破云层,泼彩般挂在天边山间,炫人心目。

“小哥你看,果然是观霞山,名不虚传,即使不在山顶也这样好看。”吴邪欣喜地指着远空,说话时嘴唇堪堪擦过对方耳朵,欢快的调子吐在人耳旁,惹得张起灵呼吸微窒。

仿佛并非这景色生来醉人,而是因着这少年的言语举动,这霞光烟景才显得有那么些动人心弦。

暮色四合后山林里就行走不便了,张起灵背着他并未能赶到众人歇脚的庄子,只好在途中找了户人家借宿。那主人家听说有人被毒蛇咬了,立即取了备在家中的草药给吴邪解毒,见人出手阔绰,又为他们准备了些好菜。

经历一天奔波,两人都已汗湿,在这三伏天极为难受,吃完饭便就近找了处水潭去洗身。

吴邪腿脚不便,张起灵扶他到岸边一块石头上靠着,这才去解自己的衣服。吴邪借着皎洁月色看这人褪去自己的衣衫,露出白皙笔直的双腿,劲瘦精壮的腰背,不由胸中激荡,喉头轻蠕,其余竟是一眼不敢再看了。

“这给你。”直到张起灵开口他才睁眼去看,原来是那块梅香墨。

吴邪接过来,往岸石上蘸水磨了几下,用指尖沾了少许抹在张起灵脸上。张起灵猝不及防着了他的道,转头就看见少年笑得恣意爽朗,雪白圆润的肩头一颤一颤,可见是乐极了。

不等他扬手去擦,少年已经伸手替他揩去,又凑过来往他脸上嗅了一嗅,欣喜道:“先生诚不欺我,这梅香墨所留之处果然有淡淡梅香。”

溟濛月色下,他不曾瞧见对方微红的耳尖后颈,当然也更不可能瞧见自己的脸红得滴血了。

回去以后两人同榻而眠,吴邪听着窗外夜枭声声有些害怕,便双手捉了张起灵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而眠。儿时他早不知这般干了多少回了,因此也并未觉有何不妥。

“小哥,明日若掌教他们责问,你须得替我说说好话。”他顿一顿,“最好说得凄惨一些,也别告诉家里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小哥,你手真热。”吴邪摸摸他的手指,“还有茧子……”

“小哥……你洗干净没有啊……”说话之人已经闭上眼睛,迷迷糊糊不知所说为何了,“怎么好像还有梅香……比一枝春的姑娘……好闻得多了……”

张起灵听着他的呓语不禁眉心一缩,想不起来他竟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了,想来多半是那姓王的胖子带的。

少年已经睡着了,在窗前如霜月色下显得犹为安分。他以指腹轻轻摩挲了对方的脸颊一番,只觉得心口灼热非常,最终也沉沉睡去了。

年少时这些秘而未宣的遐思,就这般融在这无边夜色里,浸在那沁人又恼人的潭水里,又在一声声夜枭叫中散进晚风,叫风都知晓,山都知晓。就好似那隐隐可闻的梅香,不论如何擦洗都萦在人的心头,再散不去了。

TBC

评论(23)
热度(788)
  1.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槐安国师 /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