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瓶邪】《命蛊》25(原著向,接重启,he)

因为国庆假期的关系,《师傅》的本子可能会稍晚几天发货,请大家谅解,不过我会尽快安排的,笔芯!

(二十五)故人

我知道他耳朵好,但没想到他对音色敏锐到这种地步。不过还好,我做过这种预设,倒也没有太过惊讶。

“别那么严肃,开个玩笑而已。”我笑道,“有烟吗?”

如果我之前的分析都正确,那么不管刘丧帮我的目的是什么,至少在事情结束之前他不会让他们的努力白费。

果然,下一刻他就侧过头来,语气不善道:“你都这样了,能不能消停。自己是什么情况,自己没数吗。”

我心中暗笑,第一粒饵,鱼咬住了。

我继续道:“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关心上我了,如果是因为小哥,那没有必要。”我摇摇头,“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,有幸能多活几年确实不容易,但是多一天,少一天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。干这一行的,这一点你应该明白。”

刘丧应该在认真听,但他瞥过了眼去,我看得出来他在压抑着。我撒饵的方向大体上应该是没有错的,现在我需要一只合适的钓钩。

“假使我能活很久很久,但对于有的人来说,差别很大吗?我不觉得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。”我看了看刘丧,他紧紧抿着嘴不讲话,“像小哥他们那些人,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,健康的体魄,生命的诞生、流逝、消亡,世间万物的兴亡盛衰,对他们终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。甚至‘意义’这个词,对他们也是没有意义的,不是吗?”

我察觉到刘丧的呼吸频率变了,是哪一句话开始的?我回想了一下,是我说张家拥有不平凡的寿命的时候。但我不能确定,刘丧是因为体谅这种痛苦,还是因为其他什么。又或许对他来说,这并不一定算什么很痛苦的体验。

“看见那片叶子了吗?”我指了指湖面上漂着的一片落叶,扔了一块石头过去,“你看,一圈,两圈,三圈,这块石头落到水里,很快就没有波澜了。那片叶子始终停在那里,或许因为这块石头有了些动静,转了几个圈,但它还是漂浮在水上,不会因为一粒匆匆而过的石头而改变什么。”

“我真不明白,怎么总是有那么多人在帮你。他那么好的人……”刘丧突然站起来,指着我道,“凭什么,吴邪你凭什么啊?”

接着弯腰从地上捞起一把石头,一粒接一粒地往湖面上砸,直到把那片叶子砸进水底。

“其实你说错了。”他把剩余的石头往地上一丢,指了指那尚未平息的层层涟漪,“看见了吗?总有一块石头,会把那片叶子变得和自己一样,坠入湖底。就算是小哥那样的人,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像个普通人一样。”说完他转身离开。

我蹲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,朝他喊道:“他原本就是个普通人!”刘丧脚步一顿,没有回头。

他本就是一个有血有肉,会流血,会受伤,会死亡,会痛苦的普通人。

我看着湖面渐渐趋于平静,尽量使自己去平静地思考。但经过刚才刘丧的言行,我心底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,我说不清。

鱼跑了,但找对了钓钩,钩子上也留下了我要的饵料。现在,我要尝试去找其他的鱼。

我借口去镇上买东西,独自把车开到镇上,去买了一条烟和两瓶酒,到老梁家里去。

今天是休息日,老梁刚好在家。他见到我显然有些惊讶,问我怎么来了。我说事情都解决了,特地来谢谢他。

屋子里放着电视,茶几上摆着花生米和一些酒菜,我直接坐下来和他喝了几杯。

我买的酒喝起来淡,但后劲很足,虽然我提前在药店买了解酒药吃过,但也感觉有点上头,就没敢喝太多,只是一个劲地灌老梁。

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再吃了点药,洗了把脸,让自己思维清晰一些。出来的时候老梁已经喝高了,头歪在沙发上,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,眼神有些涣散。

我旁敲侧击地问他:“说起来你那时候在保定开出租开得好好的,后来怎么不干了?”

“赚得少呗,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油费疯长。”他说起话来倒还算清楚,“而且太累,那一带如果能接到长途单子是很赚的,但是身体吃不消。后来出租车半夜出事情的也比较多,正好老家有亲戚帮忙安排了个轻松的差事,我就回来了。”

逻辑清晰,有条不紊,看来他在那边跑过出租这件事多半是真的。

我再给他灌了两杯酒,道:“不过也是缘分了,要不是那时候你接了那个客人,也不会认识黑瞎子,今天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喝酒。”

老梁嘿嘿笑起来,朝我摆摆手:“虽然黑爷是大潘介绍我认识的……不过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……”

“谁?”我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心里一惊,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语气。

老梁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支支吾吾地想掩盖过去。

我冷静了一下,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平静些,问道:“你刚才是说潘子吗?这他们倒没告诉我,我一直以为你是黑瞎子的熟人。”我叹了口气,“其实这种事有什么必要瞒着我,他们就是这样,这次要不是我自己发现,估计他们能瞒我一辈子。”

我一边小口啜着酒,一边悄悄观察着老梁的表情,见他似乎因为我的话渐渐放松下来了,继续说道:“不过我倒是没想到,你会认识潘子。”

他靠在沙发上头斜过来,或许是提到故人,原本醉意朦胧的眼里多了一丝清明,缓缓道:“我跟大潘是战友。”

我这才猛然想起,他们都参加过越战,也许就是那时候认识的。

“记得我说过这条腿中过子弹吧?”他指指自己一条腿道,“我说当时有个兄弟背着我,跑了好几里地,那个人就是大潘。”

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是墙上那个陈旧的相框,那里面放着几张老梁的军装照,但没有占满整个相框。

“你等等我……”他步履蹒跚地走进房间,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张照片,递给了我,“你看,这是那时候的照片。”

我接过那张照片,手指微微颤抖起来。

照片背景是一片树林,潘子和老梁站在一辆军车前,他只穿了件工字背心,手里拎着一杆枪,咧着嘴笑。那样子,比我记忆里的似乎年轻一些。

“那年送人去北京,我遇到了大潘,跟他喝了一晚上,聊了很多事……他那时候似乎受了点伤刚出院,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但感觉应该是挺不容易的……”老梁向我娓娓道来,“其实我听他提起过你,老板的侄子,一个完全不适合干他那行的人,但执着得要命,非要蹚那趟浑水。”

我冲他笑一笑,整个人沉默下来。

他接下来的语言逻辑没那么有条理,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。从他的话里,我推测出那是从格尔木回来,我们把小哥和潘子转去北京人民医院的时候,算算时间刚好对得上。

这次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,但我意识到在这件事里,连潘子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。

只是我没想到,有的人活着的时候,我受到他们的照拂,他们不在了,我依旧在受他们的恩惠。

我把脸埋进手掌里,深深吸了两口气。

我感觉自己已经活不起了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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