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六十三）

 第二天吴邪醒过来的时候，发现胖子已经不在睡袋里了。他起来正要去找，就看见他提着裤子回来。

“妈个鸡，昨天河里水灌多了，大清早就被尿憋醒。”胖子抱怨道。

被胖子一说，吴邪也觉得尿急，赶紧走远了去放水。回去的时候他经过一棵树时停下了脚步。只见那棵树上的树皮被刮掉一层，上头刻着一个熟悉的暗号，一看就是出自胖子的手笔。

吴邪走过去忍不住说：“妈的，你做暗号就做暗号，干嘛用张家人的记号。你以前不都画狗头的吗？”

“有没有眼力见啊，胖爷我画的那是老虎，王胖子的王。还大学生呢，能不能有点艺术细胞。”胖子取出之前带的肉干，用刀片下来一些递给他，“而且你就没觉着小哥他们家的记号，看着特别高大上吗。”

吴邪懒得理他，吃完东西就开始收拾装备。

两个人检查了一遍东西，熄灭火种开始上路。昨天夜色暗了，是以吴邪没能瞧清楚，这时他才发现，他们现在是处在一个巨大的峡谷中。

虽然天气已入深秋，但这个峡谷中还覆盖着为数不少的绿色植被。他们下来的瀑布少说有二十米高，两边峭壁平直，崇山巍然而立。昨天掉落的那个深潭碧阴阴的，边上瀑布飞漱而下，清流激湍。整个清晨的山谷浸润在清爽的晨气中，有一种独特的冷冽味道。

在无人区地带，这样一个地方的出现，陡然为这片苍茫荒地注入了一丝生机，但同时也显出一种更另类的苍凉。

吴邪走在参天古木间，头顶绿阴森森凉意逼人，他恍然有一种回到当年蛇沼的错觉。

两人只走了小会儿，晨光渐露，沿着枝桠叶缝丝丝缕缕漏下来。吴邪看着四周方向难辨的蓊郁木林，掏出指北针看了看，却猛然发现指北针似乎坏了。

“胖子，看看你的。”

胖子见状也掏出自己的，结果和吴邪的一样，指针毫无方向和规律地乱摆。他们俩握着指北针在附近转了几圈，结果都是如此。

“呸，我就知道，这地方铁定邪门。”胖子骂道。

“我们的指针不可能同时坏了，而且坏得这么一致。”吴邪道，“这里一定存在着什么干扰磁场的东西。”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，迷失方向是一种致命的危险。在有的未知环境下，人的力量会被无限削弱。

好在这里日照充足，植被呈现出十分规律的疏密分布，再加上吴邪戴了一块防水手表，可以用指针定位法简单地确定方向。保险起见，胖子还是一路做着标记。

“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？”走了一会儿吴邪突然问道，“以前我们去的地方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守着，海猴子，人面鸟，野鸡脖子，但这里似乎平静得过分。”

“妈的你这么一说还真是。”胖子抬头看了看四周，“也没鸟，也没虫。按理和你呆一起，该少不了奇怪玩意儿才是。”

“妈的你什么意思，跟我呆一起怎么了。”吴邪不服气地回嘴，却见胖子一脸凝重。

“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。”胖子神色复杂，“你想想，我们以前要不碰见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，遇到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。你比如想想蛇沼那次，那瘴气。”

吴邪轻轻吸了一口气，神色也凝重起来，走得愈发谨慎小心。

走了半天，两个人走得既饿又渴，取出食物和水开始补充体力。但胖子才吃了一口羊肉，就面露疑色，把羊肉递到吴邪鼻子底下：“天真，你闻闻这肉什么味儿的？”

“你少拿我消遣。”吴邪抢过他手里的肉，“老子千八百年前就闻不见东西了，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等会儿，我他妈……”胖子挠挠头，站起来转了一圈，去树上剥下一片树皮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，又抓了一把土去闻。

吴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：“你他妈是不是被我爷爷附身了。”随后他看见胖子的表情有些慌乱起来，突然感到一丝不妙。

“你快！”胖子冲他急急喊道，“快拉泡屎出来！”

吴邪一愣，随即骂道：“妈的，屎又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！屎没有！只有尿！”

“管你屎还是尿！实在不行他妈的屁也行！只要是臭的！”胖子推搡着他到树边，“快尿！”

“放不出来！”吴邪努力了半天，又把鸟放回去，“你他妈神神叨叨地到底干嘛？”

“天真，我跟你说。”胖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他，“我好像鼻子失灵了。”

吴邪一下子就噤住了，思索了片刻后取下背包翻找了一会儿，翻出一个鱼罐头来，打开了让胖子闻。

胖子使劲嗅了半天，最后面色呆滞地看着他摇了摇头：“我真闻不着东西了，屁都闻不着。”

吴邪闻言怔了一会儿，随后拍了一下他：“先别急，可能是暂时性的。比如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气体，在你吸入之后麻痹了你的嗅觉神经。”接着他就问胖子，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，或者刚才有没有闻到过什么比较特别的味道。

胖子想了好一会儿，说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。又让吴邪帮着检查了一下身上，伤口也都是前一天从瀑布被冲下来的时候造成的，没有新伤。

“会不会是昨天夜里有瘴气？”吴邪想了想说，“之前蛇沼那瘴气不是能瞎眼吗，原理应该差不多，等出去估计就好了。”

胖子面色仍然凝重：“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他从吴邪手上的罐子里抓了一条鱼放进嘴里，嚼了几下，“我好像味觉也失灵了，吃什么玩意儿都跟嚼泥巴似的。看来以后做饭的艰巨任务就只能交给小哥了。”

吴邪看他还能扯皮，就没太放在心上。他觉得大概就是之前自己那种推测，胖子吸入了什么能够麻痹嗅觉神经的气体，从而导致了嗅觉和味觉失灵。不出意外的话，应该出了这个地方就能恢复。

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，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，险些一个趔趄。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