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六十二）

吴邪让他别乱来，但胖子执意要炸。他扯了一根长引线，把雷管放置在合适的位置，最后和吴邪躲到石板旁边的一个能容人的凹槽中。

“老子也是炸过昆仑山的男人！”胖子大喊一句，点燃了引信。两个人立即牢牢捂住耳朵。

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，浓烈的硝烟味也扑面而来，吴邪感觉整个山体似乎都在震动，有大大小小的沙粒石块飞到他们跟前。

“什么声音？”吴邪听到阵阵余声，不禁感到奇怪，于是出去看了一眼。原来的通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，原本就黑暗的空间此刻更令视线受阻。

他呛了几声，随后胖子也紧随而出，几乎是同一时间，吴邪打亮手电照向怪声所产生的地方。透过迷眼的烟雾，他只能隐约看个大概，但身旁的胖子却大骂一声，拉着他就跑。

只是两个人还没跑多远，就听见隆隆巨响从尽头响起，巨大水流顿时从破口倾泻而出。等吴邪反应过来那是轰鸣的水声时，已经来不及了，他没跑两步，甚至还没来得及闭气，整个狭小的甬道就被灌满了水。还没等抓住什么，他整个人就被汹涌的水势掀翻，冲到了另一个方向。

在这样湍急的水流中吴邪根本站不住脚，慌乱中他也看不见胖子在哪里，只能隐约听到他的喊声。他急得想抓住点什么，或者从背包里掏点可以用的装备出来，然而他挥舞着双手，只是被不断地冲得东碰西撞。

吴邪情急之下赶紧闭气，索性任凭被水带了一会儿，等到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找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游去。浮出水面的时候吴邪才喊了句“胖子”，就又被急速的水流带跑没入水中。

刚才他慌不择路，似乎是游错了方向，他正想往回游，却发现周围的水冲击力极大，一直在往一个方向急流。他总觉得这样的地理环境似曾相识，直到发现眼前光线亮起来之后，他从水中探出脑袋，终于想起了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

妈的，秦岭的地下河和瀑布。

想到这里，巨大的恐慌立即袭上他的心头，如果再被水流带着走，不出意外的话，前面应该有个瀑布。他瞬间紧张起来，努力往外围游着，想要抓住点什么。

但湍急的水流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，他一下子撞上一边的石壁，但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，或者抓住了即被冲走，手上传来阵阵刺痛，但他无暇顾及。

慌乱之中他想起秦岭的地下河之中有许多粗铁链，如果昆仑山真的有一株青铜树，秦岭青铜树是以它为模版，那会不会两处构造也有异曲同工之处，包括急流下的铁链。

他屏住呼吸一个猛子扎下水面，潜入水底，好在手电筒还在他手里抓着没有弄丢。但他找了半天，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铁链的影子。

就在他慌神的时候，他感到水速猛然又湍急了起来，他知道这是快到瀑布口了。情急之下他四处乱抓，坚硬的岩石划破他的手掌，但他顾不得火辣疼痛，只能继续一路抓着些什么，至少能给自己带来一些阻力。

突然水流方向一转，他感到整个人凌空翻转，一阵失重感以及对未知的恐慌侵袭而来。好在装备还固定在他背上，他此刻背部朝下，最短的时间内他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。

短短几秒后他就落入了一个深潭之中，这大概是他少有的一次清醒的坠落过程。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水里冰冷刺骨的温度，感觉到自己在不断下沉，像是在沉入一个无边深渊。

他不知不觉想起那年在长白山，自己从高崖上坠落的一幕，想起那只抓住自己的有力的手。

它拯救自己出绝境，却又将自己推入另一道深渊，无知无觉地任由他被深渊中自己的心魔吞噬。

但他知道，无论什么时候，那双手的主人再朝自己伸出手来，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握住。只有那样，他方觉前路无阻。

就在这时，他感觉到有人一把拉住了自己，牢牢地抓着他往上游去。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不会是张起灵，因为手劲不一样。等破开水面一看，果然，他发现抓着自己的人是胖子。

两个人又被水流带了一阵，这才划到岸边。

“草，妈的，就不该听你的乱炸。”吴邪边说这，边不停地喘着气，手上全破了，疼痛感后知后觉地传来。他看了看胖子，比他还惨烈，额头颧骨都被划破了，好在这个季节衣服穿得多，两个人身上都没什么厉害的伤口。

胖子用衣服抹着脸，气喘吁吁地摆了摆手：“他娘的，胖爷我咋知道后面是这么个鬼地方，张家人真他妈坑爹！”

吴邪看了看他们落下来之前的地方，在他们进入洞穴后，应该不知不觉中到达了瀑布上方的山体中。而那条湍急的河流应当十分曲折，原本向前流动的河流在拐弯的凹岸遇到岩石的阻挡，产生了较强的冲刷侵蚀，从底部开始渐渐掏挖河岸，最后上方的岩体坍塌成崖。而他们刚刚炸开的地方刚好是被急流冲刷已久的凹槽，十分薄弱，以至于他们只炸开一道小口子，猛烈的水势就通过力的作用破开脆弱石壁。

他不知道那几块石板究竟是原来就在那里，还是被人刻意放在那里的。但很有可能他们猜错了刚才那个符号的意思，张家人或许早就发现了这条路后面的玄机，才没有继续往前开凿。他们倒好，自己捅穿了马蜂窝。

好在这里是无人区，没有守山人，否则让人知道他俩炸穿了昆仑山，非得抓进去在牢里挖盗洞。如果真有那一天，最好能把那闷油瓶也搭进去，以他那两指头，没准真能挖条地道越狱成功。

休息了一会儿，吴邪感到刚刚在水里泡久了，现在被风一吹冷得不行。

他看了看手表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，但因为时差的关系，此刻这里才暮色笼罩。他打量了周围的环境，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拿出睡袋，又和胖子分头去捡了些干柴烧火，把身上的湿衣服全脱下来烘烤，再吃些食物补充能量。

同一个夜晚，张海客一行已经到达了若羌县城，随意找了家小旅馆住宿。

晚上张海客去附近店里采购，其中一家店的店老板犹疑地看了看他的手指，打开抽屉去掏了些什么。

张海客注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，心里生出了防备。然而他没想到，眼前的人拿给他的是一张纸条。他用当地话和自己说了些什么，他能听懂个大概，是在说这是一个胖老板留的，给两根手指长的人。

张海客接过看了看，回去给了张起灵。

“你这个朋友，上辈子应该是特务机构的人。”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