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瓶邪】雨村事件簿——过敏

《张家楼》合刊文(*/ω\*)因为完售了所以可以混更辣(不是)

《过敏》

[1]

我把病历本拿回去给闷油瓶看的时候,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——不是因为医嘱一栏里写了“近期性事不宜”,而是因为这份病历是我伪造的。

事情要从一个多星期之前开始说起,那段时间正好赶上收雨仔参的时节,我们隔壁住了个姓杨的老大爷,子女都在省城工作,不常回来,他在后山种的那片雨仔参就没人帮着打理。

那天我和胖子在收自家的雨仔参,正讨论中秋要到了,要不要自己做雨仔参馅料的月饼,就看见杨大爷扛着锄头步履蹒跚地去了隔壁的土地。

这村子里像模像样种这个的人其实不多,一般人顶多就屋前院内开一小片土种着,或者像葱一样拿盆栽一些。后山地里一共就两片雨仔参,一片是我们的,另一片是杨大爷的。

杨大爷的腿脚一直不大好,加上当初我们种的雨仔参根茎是他给的,种法和一些要注意的问题也是请教的他,怎么做点心更是他手把手教的。因此我们每回见他下地干活都会顺便帮一帮,这次也不例外。

那天太阳大得不行,等傍晚我和胖子忙完提着两篓雨仔参回去的时候,衣服早就被汗浸透了。

闷油瓶白天被我打发去买做点心用的糯米和红糖,这时已经回来了,正坐在屋门口剥豆角,看见我们回来抬了一下头,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干自己的事。

胖子冲到冰箱刨饮料去了,我浑身上下又黏又痒难受得不行,本来想先洗个澡,又怕做饭的时候再出汗还得重洗,就索性忍着。

闷油瓶大概是看我出了挺多汗,就积极地去炒菜做饭,弄了几个简单的菜,正好够我们几个吃。他做的东西向来中规中矩,没什么花样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,然而我却破天荒的没什么胃口,大概是天气太闷热了,身上又难受。

等后来洗澡脱衣服的时候,我才发现自己衣服摩擦和一直抓挠的地方起了一片红色的小颗粒,尤其贴着膏药的地方比较密集。

膏药是胖子在村大夫那里买的,我的腰前几天被闷油瓶折腾得不行,就找胖子要了两张来贴。

起先我也没在意,直到后来躺在床上越挠越痒,我才发现有些不对。闷油瓶掀开我衣服看了看,我整个肚子上腰上密密麻麻都是红疹子,也亏得我俩都没有密集恐惧症。

他“啧”了一声,说是热痱子。说完他按住我使劲抓挠的手,让我别挠。

我整只手被他制住动弹不得,就只能整个人在床上扭来扭去,痒得不行。他去屋里找了一圈,大概是想找药膏,然而他把管状的东西翻了个遍,除了洗漱用品就只有润滑剂。我说小哥你先把牙膏拿来给我应付一下,痒死我了。

他摇摇头,说那个太刺激。

我赶紧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,发现有人说用西瓜皮擦可以缓解,我跟他一说,他立马去冰箱拿了块西瓜,径直走向了胖子房间。

胖子一开门,闷油瓶就把西瓜递过去,说了句:“吃。”

胖子受宠若惊地一笑:“还是小哥知道体贴人,我正好饿了。”说完拿过西瓜就啃。啃了两口他见闷油瓶杵在他门口不走,停下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他,问了句“咋了小哥”,问完朝房门口的我看了一眼,小声道:“天真把你赶出来了?”

闷油瓶摇摇头,又说了句:“快吃。”

胖子有些忐忑地吃完,西瓜皮就被闷油瓶抢过去,剩他在房门口呆愣着。我冲他喊了句:“哎呀没什么,就是长痱子了,网上说西瓜皮有用。”

胖子听完“嗤”地一声笑,说让我们等等,接着就跑回房间里,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瓶花露水递给我们:“你行了吧,西瓜皮要是有用,那胖爷我的口水也有用!”

我把西瓜皮一扔,拿了花露水回房,临走前还对他说了句:“你的口水没用,但我的有用。”

他听得莫名其妙,但闷油瓶眼睛里却带了点笑意。

[2]

胖子的花露水我擦了一晚上,但治标不治本,倒是辛苦了闷油瓶每隔一会儿就起来帮我擦一次,几乎没睡,我倒是后来睡迷糊了什么也不知道。

第二天痱子不见好,我就想着去镇上买痱子粉,正好可以批些饮料什么的回来。

我们拖到下午才出发,等到买完东西天已经黑了,街边摆摊的和大排档都出来了。我看着一家家烧烤摊突然就挺想吃,胖子当然双手赞成,闷油瓶也没反对。

我们挑了家食材多的,我点了两条平时爱吃的秋刀鱼,又点了几个生蚝,再给闷油瓶挑了些肉串和主食,胖子挑完又要了一盆麻辣小龙虾。

我们边喝啤酒边吃着,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胖子在讨论各种吃的。

他们家的秋刀鱼烤得挺好,表皮酥脆,肉质紧实,咸度适中,带着一丝丝海鱼特有的鲜味,虽然经油里炸过但完全不油腻。我吃得不过瘾,再要了一条。胖子正一边啃着韭菜,一边剥小龙虾,这时就说:“咱什么时候可以去海边爽一爽,那里的海鱼海鲜才叫新鲜,变着花样吃。”说完他又叫了个烤茄子,让老板娘多加蒜。

我吃完第二条鱼的时候,面前盘子里已经放了好几只龙虾肉,是闷油瓶剥的。他剥龙虾的手法很奇特,速度极快,剥下来的壳十分完整,我和胖子学过好几次都没学会。

胖子在一边吸溜着麻辣小龙虾的汤汁,说:“这小龙虾要自己剥着吃才有味道,天真你就是不会享受。”说完吮了吮自己的手指,光明正大地顺走了我盘里剥好的龙虾肉。闷油瓶见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。

酒足饭饱之后,我们就乐滋滋地开车回去了,但我怎么也没想到,因为这一天的贪嘴,之后身体会饱受摧残。

我是第二天早上发现的,原本以为前一天晚上涂了爽身粉,痱子就算不好完全也该消退一点,没想到变得更加严重了。原来只是腰腹有一些,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胸口,而且模样和之前的还有些不一样。我心说怎么,这痱子还会变异的?

无奈之下我去村大夫那里让他给看看,结果他一看就说我这是过敏,给我配了点非处方的药,让我先吃着。还说让我这几天别吃发物,尤其是海鲜和辛辣的东西,我连连答应。

但我吃了几天药也没什么效果,身上的红疹子还是大片大片的。而且那几天我很多东西都不能沾,我都觉得自己快成和尚了,当喇嘛的时候都没那么忌口。

其实如果单独控制可能还好,但当一件事你不能做,而身边的人却肆无忌惮地做着的时候,那就十分难受了。比如胖子他们俩在我面前大鱼大肉,而我只要一伸筷子方向不对,就会被另一双筷子拦下来,根本不带商量。

等到晚上闷油瓶洗澡的时候,我才找准机会偷溜出来,把冰箱里吃剩的糖醋鱼和油爆虾吃了个遍,吃完又有些心虚,再吃了两块西瓜消消嘴里的鱼腥味。

之后洗澡的时候,我刷了三遍牙才敢出浴室。然而我和闷油瓶亲的时候,他舌头在我口腔里无一遗漏地扫了一圈,定定地看着我说道:“你吃腥了。”

娘的,他怕别是属猫的。

我听完脑子就一懵,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在说我偷腥。我摸摸鼻子,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没有啊,心里其实虚得要死。

等后来我被闷油瓶压在床上干得死去活来的时候,我就后悔了。也亏得他面对我满身的疹子也不嫌弃,照样做得风生水起。

[3]

疹子一直不好也不是事,我就在第二天自己一个人去了县城的医院。

被叫到号的之后我正找诊室呢,就过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叫住了我,说是看皮肤科的要先去他那里预诊,再分到专家那里去看。我平时生病比较少,不常去医院,所以也没有疑心。

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医生,戴了副钢丝眼镜,看起来挺斯文稳重的模样。等到了一个诊室里,他就坐下来翻了翻我的病历,向我简单问了一些情况。他问我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,我想了想,说只是以前偶尔长长口腔疱疹什么的,从来没那么严重地大面积长疹子。

接着他让我掀开衣服看看,我就照做了,他看了一会儿,转头在我病历本上刷刷写了些什么,字体龙飞凤舞的不知道写了什么。

“以前有对什么过敏吗?”他问我。

我摇摇头,我很确定自己从小没对什么过敏,吃嘛嘛香。

他再问了我吸烟喝酒的习惯,以及睡眠和情绪方面的情况,我照实回答,他一一都记了下来。

过会儿他又问我:“性生活怎么样?”

我愣了一下,问这也有关系,难道还能传染吗?

他看了我一眼:“那就是有了。”说完在某一栏写下:有性生活。

我直了直腰,腰上连着大腿根猛然一阵酸疼,我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凑过去说道:“医生,你帮我个忙,举手之劳的事。”

他抬头看了看我,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,说干嘛?

我指了指病历本,说:“你能不能帮我在医嘱里写一些话,就说最近这个情况不宜有性生活。”

他听完眼神有些复杂,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说:“这怎么,小两口还闹矛盾了?”

我讪讪一笑,神秘兮兮道:“医生你是不知道,我媳妇吧,他平时看着挺安静乖巧一人,到了床上跟要吃人似的……”我摸摸自己的腰,“我这都快肾虚了……”

医生拍拍我的肩,说:“理解,理解。”说完在备注里写上了:近期性事不宜。

我拿着病历本连连称谢,正要走的时候他又说了句:“不过躲得过初一,躲不过十五啊……你还是好好补补肾,毕竟来日方长。”说完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看着怪慎人的。

接着我就去了号子上写的诊室,搞得跟游戏打完副本升级去见下一关的boss一样。这个医生看起来比刚刚那个靠谱些,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医生,看完也说是过敏,给我开了单子让我去取药。

我问他我是什么东西过敏?他看了我一眼,说这得好好查,我要实在想查,可以去大城市的医院,做个系统些的筛查。

 回去的时候闷油瓶不知道去了哪还没回家,就胖子一人。我忍不住把这事儿和胖子一说,他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问我:“吃过枣药丸吗天真?”

我不明所以地摇摇头:“那是什么?吃过敏的?”

胖子若有所指地拍拍我:“别急,总会吃到的。”

我还想追问他,闷油瓶就回来了。他神色如常,估计也没听见我刚刚和胖子说的话。

我把他拉到一边,拿出病历本给他看,尤其是我让钢丝眼镜瞎写的那一页。

经过这些年,我已经基本上能面不改色地骗人,但有三个人一般都能一眼看穿我。一个是我二叔,一个是胖子,另一个就是闷油瓶。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,不管我干什么他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,要成功骗到这个人,难度系数可以说相当大了。换个说法,可能我去和禁婆打一架,赢了的可能性还比较大。

这么一想我就开始后悔了,万一真的被他发现,那就不是躺倒任他操一顿能糊弄过去的事了。

但蛔虫能知道宿主在想什么,宿主却不会知道蛔虫在想什么。我看着闷油瓶没有变化的表情,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。

我故作镇定地在一边坐下,把医生的话又跟他复述了一遍。

他淡淡听完看了我一眼,点了一下头说:“我陪你去检查。”

[4]

闷油瓶是个行动派,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东西,订好了第二天的票。

闷油瓶没有身份证,我们就只能坐长途大巴,几个钟头下来,坐得我腰酸背疼,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头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。

他把我叫醒的时候车上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,也不知道刚刚别人看见我们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睡觉是什么个心情。我打了个哈欠就下车,脚步有些虚浮。我急着去坐车早些回家,让闷油瓶帮我捏捏。

我们先去我爸妈家吃了个饭,我也没告诉他们我来杭州的目的,只是说是来办事的,他们也没多问。

之前我跟他们说闷油瓶没爹没妈,打小在农村长大,性子内向不爱说话,但是人挺实诚。我妈他们听了我的话可怜他的身世,又因为闷油瓶常常给他们寄东西,他们心疼他就跟亲儿子一样,又是添饭又是夹菜的。

吃完饭闷油瓶就二话不说去帮我妈洗碗,期间我妈一直问他,小张,交女朋友了没有啊?小张,喜欢什么样的阿姨给你介绍……闷油瓶一声不吭,只是偶尔点头或摇头,出来的时候他还看了我一眼。那眼神感觉好像是在说:这事你儿子会负责的。

我怕他们知道我身上过敏这事儿,也不敢留下来过夜。再坐着陪他们聊了会儿天,我和闷油瓶就回了我原来的住处。

白天赶了一天的路,身上又闷出一身汗,到晚上我发现自己身上又多了一种疹子,难受得要命。

我洗完澡躺在床上,闷油瓶帮我擦着药膏。我有些惴惴不安地问他:“小哥,我这一身会不会好不了了?”

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,继而拍拍我的腰,示意我翻个身,接着给我涂后腰上的。

临睡前我查了一下早先找好那家医院的地址,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闷油瓶急急忙忙赶过去。好在是工作日,人不算太多,但也还是排了比较久的队伍。这家医院的皮肤科比较闻名,也有比较系统的过敏原筛查。我早在网上挂了个专家号,是个挺有经验的老医生。

老医生只随便看了看,问了我几个问题,再看了我的检查结果,就得出了结论。他说我对之前贴的三无膏药里的成分过敏,又恰好那玩意儿不透气,闷得我出了一身痱子。又说我因为那段时间饮食不节制,引发了轻度的海鲜过敏,最后来杭州路上再热出了什么玫瑰糠疹。

说完他在我病历本上记着,我生怕他翻到之前那一页,揭穿医嘱里那句扯犊子的鬼话,因此在他开完药之后连连称谢就走了。

当天我们就原路回了福建,只是进村的时候没车了,我和闷油瓶在道路旁边等了半天,只拦到一辆拖拉机。

现在正好是秋收的时节,拖拉机上堆满了稻草。我和闷油瓶就坐在稻草堆上,被拖拉机颠得一颤一颤,他靠着稻草闭目养神。

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,夕阳西沉山头,暖融的光斜斜洒下来,偶尔经过高树下,照得闷油瓶的脸光影斑驳。

我看着渐去的日头,漫不经心说道:“小哥,其实我还真有过敏的东西。我对禁婆过敏,对死猫过敏,对立秋过敏。”

我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,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我的话,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。

闷油瓶捏了一下我的腰,沉声道:“来日方长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声,好像突然明白了胖子说的“吃枣药丸”是什么意思。

END

【小剧场】

医生目送年轻人离开,慢慢收敛起笑容,关上门转身脱掉白大褂,摘下钢丝眼镜,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假发,又伸手“咯噔咯噔”响了几下,把指关节伸展开来。

他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背包,收拾好行头,离开了诊室。

在出医院的时候,他路过门口一家无人贩售店,突然想起家里的安全套用完了,就走了进去。

他在极致超薄那一款前犹豫了两秒钟,最终把手伸向了凸点螺纹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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